二猫

01.

 

三天以后，雪终于停了。

 

虽然雪停，大风暴却又接连刮了三天。

 

大风暴一起，便是大风夹带着雨雪，遮天蔽日，人也不能出门行走，只得待在房间里。

 

屋外是狂风咆哮的声音，屋内的两个人围坐在火炉旁，冻得连连搓手。

 

焉栩嘉用铁棍拨了拨火炉里的木炭，看着它灰烬剥落又露出殷红的火苗。

 

“好冷啊！嘉嘉，真的好冷！这种天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。都三天了，太可怕啦！”

 

“不知道啊！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哪里也不能去，只能待在这里。而这里的人越聚越多，鱼龙混杂，不知道会不会突生事端！”

 

“嘉嘉，别想太多啦！”，何洛洛用搓好的小手去捂了捂焉栩嘉冻红的耳朵，“等风停了，我们就可以走了。坏天气应该不会太久，好天气总会来的。”

 

焉栩嘉对何洛洛笑了笑，然后笑道：“洛洛，嗯，乐天派的何洛洛。”

 

何洛洛开心道：“嘉嘉，笑一笑啊。”

 

焉栩嘉见何洛洛一脸真诚的样子，便很给面子的笑了笑。

 

何洛洛拍着他的脸说道：“你呀，不是真的开心的笑。来嘛，笑一个，笑一个呗！”

 

“诶，别闹！”，焉栩嘉推开了何洛洛的手，退到了窗边。

 

他望了望外面，说道：“这边的天气持续了一个星期，外面的东西进不来，里面的人也出不去。菜全部受冻不能吃了。家禽也冻死了不少。”

 

何洛洛闻言感慨道：“说起来，我现在好想吃新鲜的绿叶菜啊。每天都是米饭，真的不行啦！”

 

焉栩嘉道：“你饿了吗？饿了，我们去楼下吃饭。”

 

何洛洛摆了摆手道：“不不不，我不要吃饭。”

 

焉栩嘉道：“刚刚你睡觉的时候，青龙来过。他说楼下的大厅中央烤着一整只猪。这只猪恰好是这几天风暴中被冻死的。”

 

“啊？真的？”，何洛洛跳过来说道，“有肉吃也挺好的。反正我不想吃米饭了。现在去还来得及吗？会不会被人吃光光了啊？”

 

焉栩嘉拉着他的手说道：“走，去看看。”

 

02.

 

楼下大厅里意外的没有几个人。

 

那只猪被吊在木架上，下面是一个大大的火盆。

 

火盆里燃烧的火焰烧得这只猪滋滋地直冒油，油腻腻的肉香飘满了整个大厅。

 

几个人站在窗口盯着外面的大风暴直皱眉头，倒是没几个人关心这只猪。

 

他们从楼上走下，感觉大厅里的氛围格外地凝重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。

 

没一会，小二从厨房端出一盆炭火扔在烤猪下面的火盆里。

 

焉栩嘉便问道：“为什么大厅里没有人呢？大家不想吃肉？”

 

小二说道：“诶呀，客官呀。这猪不是用来吃的，我们烤完以后要拿去祭祀的。”

 

|“祭祀？”

 

“这天气坏成这样，一定是龙王发怒了。所以，我们要端着足够的食物去拜祭他，就连这头猪都是千挑万挑选出来的。”

 

“可是现在这种天气能出门吗？”

 

“不能出也得出啊，要不然岂不是永远出不去了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何洛洛闻言失望地看着烤猪道：“闻起来好香啊！”

 

焉栩嘉搂着他的肩膀道：“诶，不好意思，不该让你下来。下次一定让他们问清楚了。”

 

何洛洛道：“诶，算了。小事情。”

 

他们正说着，客栈的门开了，从外面滚入了一个雪球。

 

那雪球进来以后“轱辘辘”地转了好几个圈。

 

焉栩嘉也不知道这什么东西，搂着何洛洛朝着中心的烤猪靠去。

 

那雪球转了几圈以后，一双露了两个大拇指的鞋从里面踢了出来。

 

这个雪球蹦了两蹦，“轰”地一下裂开了。

 

一个白袍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
 

“这什么鬼天气啊！”，那人浑身沾满了雪，头发眉毛一片花白。

 

他走到烤猪面前，在火盆前跺了跺脚，拍掉身上的雪，然后眯眼望着抱成一团的焉栩嘉跟何洛洛说道：“怎么又是你们？光天化日之下又抱在了一起，看到这四周都是人了吗？”

 

焉栩嘉把何洛洛放开道：“又是你。还真巧。不过不同的是，这次你没有从树上跳下来。”

 

那人摇了摇头道：“这种天气树上也不能住人啦！住在树上也会死人的。这是什么鬼天气，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。”

 

他们正说着便听到外面一阵婴儿的啼哭声。

 

那人一边烤手一边说道：“这个孩子看样子活不久了。这两天见过太多了，我都快要麻木了。”

 

焉栩嘉道：“流民太多，今年粮食又绝产，这也没办法。”

 

何洛洛歪头见那人痛苦的模样，说道：“你好像很为那些人难过？不是一般的难过，是很难过很难过。”

 

“那当然啦！还不是由于……”，他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。

 

焉栩嘉把身上的斗篷给他，又给了他些银子说道：“我知道你一定想去帮那个孩子，这些给你吧。你拿了我们那么多钱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。”

 

那人惊诧地从他手里拿过斗篷和银两，只是说了句：“多谢！”，便冲出了客栈。

 

何洛洛望着那人的背影问道：“他拿了你的钱干什么去了？”

 

焉栩嘉道：“青龙发现他并没有挥霍我给他的银子，而是拿银子去买粥和衣物给这些人了。无奈流民太多，他也帮不起。”

 

“啊？真没看出来他品德这么好啊，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无赖呢！”

 

“啊切~~”，焉栩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。

 

何洛洛赶紧伸开双臂去搂他，又把斗篷的一半披在了他的身上。

 

焉栩嘉用手把两人的斗篷拉在一起，说道：“走吧，我们回楼上。”